类型：原创

分级：全员

配对：无差

预警：AU，主要人物死亡，不是BE。

好久不见，想写个不是短篇的故事。

*

十二月二十一日，是和以往每一个十二月二十一日并无二致的十二月二十一日。我在今天有一个约会。

“约会”当然是一个戏称。但若是非要把与一个陌生女人的会面当做是无聊生活中稍微不那么无聊的一部分，用这样的词语来定义它似乎又并没有什么不恰当之处。

我们约在一个酒店。

不带任何浪漫意义的那种。

*

酒店房间厚实的门板因为几下敲击而发出了沉重的“咚咚”声，房里没人应答。我一时拿不准是该再尝试一次还是立刻掉头回家，经验告诉我应该选择后者，但本能却引诱着我不知不觉地又一次抬起手——

门开了。

我还没敲第二次，它就自己开了，诚然是贴心地为我省去了做选择的麻烦。

但也让我不得不在那一瞬间抽出了腰后的手枪。

空无一人的房间里只有大开的窗户还在往里呼呼地灌着风。薄薄的白纱窗帘被风吹得鼓荡起来，不一会儿又悄无声息地干瘪下去。在搜查过套间和客厅之后，必须承认，除我之外，现在这里确实一个人都没有。

这就让人不得不思考起“方才给我开门的究竟是何方神圣”这个问题。洞开的窗户也许是有人曾在这里待过又很快离去的证明，但无论如何，Veronica小姐——那位对我发出邀约的陌生女人，都不像是能从高层窗户一跃而下还能不血溅当场的能人异士。毕竟，她的名字不是Peter Parker。

或者Tony Stark。

噢，好极了。感谢日新月异的新媒体传播行业，现在就连我都能记住几个愚蠢的超级英雄了。

我又看了一眼在窗玻璃边张牙舞爪的窗帘，薄到几乎透明的纱料像是能把高楼上那呼啸的狂风映衬出一个具体的形状包裹起来一样。有那么一眨眼的功夫，我甚至产生了那里或许坐着一个人的错觉。

那确实是一个错觉——只不过不是在“坐着”，而是在“人”这一点上彻头彻尾地错了。

*

请不要问我“你是如何知道那不是一个人呢”诸如此类的蠢问题。

任何一个透明到几乎能与窗帘融为一体的人型物体，都有一个比“人”更为恰如其分的名称——鬼。

鬼从窗帘后面飘了出来，她咯咯地笑着，朝我的方向又逼近了一点，“你不怕我。”

我不懂鬼的逻辑：“为什么我要怕你？”

“因为我是鬼？”鬼小姐歪了歪头，脸颊边一束半透明的棕色卷发就俏皮地落在了她挺翘的鼻尖上。也许是因为本身失去了触觉，她没有刻意拂开，那束头发就随着她说话的动作在她的鼻子上一耸一耸地。

“你已经死了，”我指出这个客观事实，“既然可以被杀掉一次，那就说明还可以被杀第二次——无论是以什么样的形态。”

“噢……”她皱了皱鼻子，尾部打着卷儿的发丝终于重新落回了它原来的位置，“你说话可真直接。”

我没有和鬼聊天的习惯。一个……一只鬼并不会对我的计划造成什么实质性的影响，我转过身，可那只鬼不知何时又挡在了我离开的道路上。

“……你想干嘛？”我没好气地往旁边让了让，鬼也从善如流地跟了过来。

“你没有问我叫什么名字。”她努起嘴唇，一副受了天大委屈的模样。

“……”如果问了就能尽快摆脱掉她的话，“你叫什么名字。”

“Root，”她开心地绕着我转了个圈，本应是双脚的部分现在只是一抹虚影在我眼前晃了晃，“叫我Root。”

“行吧，再见。”

“等一等，”Root眯起眼睛，她忽然收起了所有嬉皮笑脸的样子，带着一点高深莫测的味道，就那样似笑非笑地盯着我，“等一等呀，Sameen。”

脑子里属于危险的直觉轰然炸开，我在感受到颈后一阵劲风的刹那滚倒在地，以沙发为掩护顺势隐藏住了自己的身体。

头顶的吊灯迅速下坠，在我方才站立的地方砸了个粉碎。与此同时响起的是楼上住户的尖叫声。

“哎呀，”Root仿佛很遗憾似的叹了口气，“差了一点。”

我们的鬼小姐似乎十分懂得如何利用她自身与生俱来的良好条件。例如，我打不到她。因此即便此刻一击不成，她也丝毫没有立刻逃走的意思，反而又凑得近了一些，饶有兴味地盯着我瞧。

“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迎着她的目光，我问。

就当方才那场蓄意谋杀不存在一样，她有些害羞地笑了，“你看，我是鬼，当然什么都知道。”也许是我脸上不屑的表情太过明显，她又补充了一句，“想不想知道你约的人在哪里？”

我用眼神代替了回答。

Root这个鬼很奇怪，看到我瞪她，她反而笑得更高兴了一点，“进来的时候，你忘了检查厕所。”

我猛然回过头去，厕所的门紧闭着。方才没有检查并非是因为我忽略了那里，而是因为我可以百分之百地确定，在我刚进门的时候，那扇门还是大开着的，里面一个人也没有。

我又看了笑靥如花的女鬼一眼，她冲我眨了眨眼睛。我走过去，厕所的圆形金属门把手上扭曲地倒映着我的脸庞，却一点也照不出跟在我后面的Root。

我用力踹开那扇门——没有忽略女鬼在我身后发出的一声小小的叹息。一道水流顺着浴缸边缘一路蜿蜒到门边，镜子边用来插吹风机的插座正滋滋地往外冒着夹杂了几点火星的电流，稍不注意，一星火光便闪进了那条细细的水线当中。

楼上的住户又开始尖叫了。

我回过头看她，Root很坦然地耸耸肩，“你得承认，就差那么一点了。”

我气极，反倒笑了出来，“你到底想干什么？”

“杀你啊，”Root撩了撩她的长卷发，“鬼不就应该干这个吗？”

“在我没有发现你以前，你有更多机会可以杀我，”听到她这么说，我反而平静了下来，“你到底想干什么。”

这回Root没有再顾左右而言他。她直立起身子，身旁仿若有无形的黑气环绕着她，她嘴角的笑容这才有了点阴森、诡异的感觉，“来做个交易吧，Sameen。”

“你要满足我三个愿望吗？”我忍不住想起别的什么浑身蓝兮兮的精灵。

“我帮你杀人，”她说，“相对地，你要帮我查出，是谁杀了我。”

“什么都知道的鬼不知道谁杀了她，”我面无表情地嘲讽她，“你真的是鬼而不是蓝精灵吗。”

“亲爱的，我确定你想说的是三个愿望的神灯精灵。”Root一脸严肃地指出。

“……随便吧！”

她在我身边又转了一圈，这次我能感到有什么冰冰凉凉的东西拂过我的皮肤，那感觉黏黏腻腻的，像是踩在海底的水草上一般，让人不悦的触感，腰后别着的冰冷枪管也仿佛被这触感同化了，隔着衣物隐隐地灼烧着那里的一小块皮肤。

“帮我，”她微笑，还是那副人畜无害的模样，“你知道的，在你之前踏进过这个房间的人，都不在了。”

我三步两步冲到窗台边，一把抽出我的枪丢出窗外。那冰冷的物件在脱手不过半秒的时间内猛地爆炸，金属碎片在空中四散开来，我的手心也在那一瞬间被灼伤出两道焦黑的伤痕。

楼上的住户这回像是受到了天大的惊吓，一刻不停地大喊大叫起来。没有再多说些什么，Root飘近我的身侧，一股庞大压力逼迫着我往窗户外面探出了大半个身体。

“我知道你也有想要报复的人，”她在我耳边轻声说，“亲爱的Sameen，我们一定会合作愉快的。”

老实说，想到“那件事”，有了Root的帮助或许确实能省去不少麻烦。

但很可惜，我讨厌被人威胁。

见我咬紧了牙不说话只是冷笑，我身上那股压力骤然减轻了一瞬，Root张口刚准备再说些什么——

楼上的住户尖叫着往下扔了一台电视机。

我生前见到的最后一幕，就定格在电视机黑黝黝的底部，以及Root微张着嘴错愕的表情上。

Tbc.